还真就不只是那层膜

还真就不只是那层膜

Loud and Proud!  今天徜徉在网络中,看到胡缠老师严肃地批评一个决定前往拉萨破处的女孩:“在拉萨这样的海拔上,人们吸氧都比较困难,要在这个高度完成破处,对双方体力意志都是个考验,还请三思……此观点本人绝对赞同,并且还准备俗气地依其句法引申之:在中国这样的环境里,人们讲出生殖器三个字都比较困难,要在这个氛围下教导和学习性知识,对各方的意志品质都是个考验,还请三思……。

  比如说我,也一度(不是百度)认为既然大家都是明事理的人,那么只要晓之以理,把处女膜的不重要性说清楚,就算是再有处女情结的人也会动之以情,和万恶的封建道德说拜拜的(虽然其实也不一定关封建什么事,但是反正它被戴了很多年的黑五类的帽子了,所以也就不好意思再委屈下)。可惜几经实践,发现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这个教育还得从娃娃抓起,一旦人家已经在某种语境里发育成熟,那么即使她是个女的,你也很难让她放弃伟大的处女膜崇拜。

  道理很简单,举个例子就明白了,假设你对吃屎很厌恶,就如同有些人一听见婚前性行为就觉得很低俗一样,那么即使我能够用简单的逻辑和平实的语言向你解释吃屎有益于身体健康,估计你不但完全不会因为我苦口婆心地论证而去吃屎,而且还会把我迅速地当成一泡屎,至少是敬而远之。当然,这个例子只是为了说明性教育乃至女权运动中遭遇的心理学障碍,以我有限的知识而言,吃屎是不值得提倡的。

  无数经验证明,处女还真就不只是那层膜。遥想20岁以前的我,也一度(不是百度)多少有过那么一点处女情结,例如对某女一直心向往之,但后来得知其业已与人有过一腿,兴趣顿时大为降低。用某顽固坚守处女情结者的话说:你如果知道自己的牙刷被别人用过,即使清洗得很干净了,你心里是什么感觉?尽管从逻辑上讲,这个比喻和安全套回收后制作成口香糖的段子一样荒诞,但说实话,心理学在很多时候还真就是非理性的东西。如果不经历点风浪、不多读几本好书,那么即使你想得通,却也未必就能看得开。

  早有人说过女权的最大障碍在于女性自己,比如说处女膜一般而言就不会长在男人身上。这个物理的存在至少让女性更不容易把性还原为性本身,因为它太具有象征性的意义,可以让很多号称道德的鬼话找到物质基础。还可以直接成为提高性交易价格的砝码。当我们理想主义地说着“性就是性”的时候,处女们却在谋划着如何把自己卖个好价钱,或者如何以此为条件,让自己至少“不被人家嫌弃”。

  任重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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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个论坛,本文居然被误读为我支持“处女情结”……BBS的确是害死人,让人的阅读能力降低到基本为零。这里把我在论坛的回帖放过来——因为回帖里有些超出本文的新东西。

本文的中心思想是:暂且不说男性,即便对很多女孩而言,要让她们达将性还原为性本身这样的认识,也是任重道远的,绝非我们想象得那么简单。尽管我个人相当鄙视那些死抱着处女情结的男人和女人,但这种鄙视只是一种感情上的态度——态度(价值观)是个别的,没什么好讨论的,只会造成吵架。
  
  也就是说,这里说的不是某个观念对不对的问题。而是当一些人(包括我)希望去改变另一些人的某种性观念(乃至性别观念)的时候,可能遇到的障碍问题。
  
  在西方,从60年代到90年代,女权思想经历了四个发展阶段——在介绍前,我要提醒各位:(1)我说的是“在西方”;(2)因为没查资料,我说的不一定完全准确(尽管总的来讲不会有太大错误)。
  
  一是自由主义的女权观念。这一思潮从60年代出现,到70年代勃兴,它的特征是:基于自由主义“公平、平等、人人独立、天赋人权”的哲学思想,强调女性和男性应该有平等的权利,这一思潮主要争取的,是男女同工同酬、在公民和政治权利方面的性别平等(Sexual Equity),这一思潮主要反对的,是基于性别的歧视(也即法律、体制上的不平等待遇)。这一思潮的观点可以被粗略归结为:女性=男性。
  
  二是马克思主义的女权观念。这一思潮基本和自由主义的女权观同时出现。这一思潮认为,在男性的意识形态统治下,女性作为一个整体是被压迫、被剥削的阶级,因此它强调女性应该从所谓男权社会中解放出来。女性应该成为自己的统治者。简单地说,其观点可以粗略地表述为:女性对立于男性。
  
  三是激进的女权观念,发生于70年代末,高潮于80年代中,延续至今。准确地说,这一类型其实本身并不一个类型,而分别是源于上述两类思潮(尤其是马克思主义的),并且极端化。无论是激进的自由主义者还是激进的马克思主义者,在现实政治主张中,都将女性与男性敌对化,甚至认为现存所有的制度和体制(即使表面上保护女性)都是为男权服务的,女性应该抛弃男性,建立自己的社会、文化乃至政治制度。这一思潮在现实中的重要表现,就是Lesbianism运动,当时很多女性之所以成为同性恋者,并非是心理和生理上的客观原因,而是因为她们受到这一思潮的影响,强烈地鄙视男性,从而主观上作出“抛弃男性”的选择。简单地说,这一思潮可以表述为:女性远离男性。
  
  四是后现代主义的女权思潮。90年代,基于以福柯为代表的怀疑主义哲学,女权思想发生了深层次的变化。这个要多说几句:
  
  首先,这一思潮认为从洛克到康德的自由主义,从来没有并且也必然不能为女性(尤其是个体女性)的发展和独立建立思想基础。  
  其次,这一思潮嘲笑诸如“女人”、“男人”、“平等”、“女权”、“男权”等大而化之的概念,认为用这些大词来概括出的女权思想,都是“本质主义”(essentialism)的,也就是说,上述的种种女权思想中对女人和男人地位、女人和男人的关系的判断,其实都是蹲在书房里,拍脑袋归纳出来的玄学——不同的女人个体,不同的人,都是根本不同的。  
  再次,同样基于对本质主义的批判,这一思潮反对马克思主义女权观念,认为统治权力其实并不在阶级的差别,压迫和被压迫是任何两个个体之间都可能存在的问题,权力是分散的、弥漫的,那种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观念是幼稚的,其实本不存在大鱼和小鱼,大鱼也可能被小鱼吃。  
  又次,语言本身就是一种权力。对女权最大的压迫,不在于别的,而在于“一说话,就错了。”因此,每个女人,必须
从自己的身体感受出发,重新建立自己的语言体系。  
  又又次,后现代女权思潮从上述思路出发,强调多元社会的观念。  Loud and Proud!
  总之,后现代女权主义思想批判了众多的既存观念,如果非要简单概括的话,可以概括为:抛弃(狭义)女权、拥抱多元。
  
  在当代西方,上述种种女权思想是互相影响、批判和交织的。我甚至很难说出“主流”的观念是什么。很多女权主义者,实际上都同时在运用这几种思潮所生产出的精神养料。
  
  说了那么一大堆话估计没人有耐心看完。不过看完后,我想我们在讨论所谓“女权”问题的时候,才有了“半个”说话的平台——另外半个,也就是中国女性的现状,以及中国女权思想可能的新特点,新思潮,则正是现在的女性或者性别的研究者或者鼓吹者所需要关注的——只有整张桌子都造好了,我们才可以真正为诸如“同姓婚姻”、“性服务合法化”等话题提供实实在在思想营养——而非简单的——“道德叫嚷”(无论嚷的人站在左边、右边还是中间)。

  而我的这篇blog,其实也就只是对这后半个平台中的一个小角发的感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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