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
我提着朋友送的鞋来到店里。
“你好，这鞋是朋友买了送我的，大了一点，还没穿过，能换吗？”我一边说一边把收据交给售货员小姐，收据的背面印着：未使用商品十天内可以退换。
“好的，您自己选吧，可以换任何一双鞋。”小姐彬彬有理。
“哦，那我换一双5块钱的凉鞋，然后把剩下的钱都退给我可以吗？”
“可以的，先生。”服务水准让没文化没见过世面的我有点吃惊。
呵呵，我的确想要双鞋，况且朋友送的这双也的确好看。所以我就选了个小一点的码子。然后我对小姐说：“您能给我开张收据吗？”
“您不是有收据了吗？”小姐说。
“哦，可这收据上写的是7月6日，现在都7月10日了，如果我到了7月18日还是没穿就要换，或者在8月8日坏了，不就不行了吗？”除了无条件退换的条款外，收据上还有一个月内出现问题免费退换的条款。
“不会坏的。再说您现在不是选好了吗？”小姐很困惑。
“这个不一定。”我说。
“不能再给您了，只能以原来的日期为准。”小姐说。
“可是这已经是另一双鞋了呀？”我说。
“对不起，我们的规定就是这样的。”
“那好，如果我和一个女的结了十年婚后离婚，又和另一个女的结婚十年。你说我现在是要和老婆过十年结婚纪念日还是二十年结婚纪念日？”我忽然来了兴致，准备和美丽的售货员多聊几句。
“那不一样。”聪明的售货员小姐想了想说。
“一样的，如果我偷了你们的东西被关了三年，两年半的时候提前释放后又来你们这里偷东西，你说是要关半年还是三年？”我继续练嘴。
“哎呀你们昆明人就是烦得很。”小姐把我的收据拿过去，改了个日子。
“呵呵，这才对嘛，不是昆明人烦，你以后遇到这种事情也应该这么做的。”我觉得自己像个语重心长的教授。
乙
我妈在一家服装店买衣服，把提包挂在更衣室的墙上。谁知道挂钩不牢靠，提包掉到地上，里面的手机摔坏了。
这一回，售货员可没上回那么好的态度。我妈刚说手机坏了，小姑娘上来就是一句：“谁知道你的手机是不是早就摔坏了？”我妈大怒，掏出笔来就把营业执照抄下来。并且气贯长虹地说：“小姑娘，你们做生意要讲诚信，我不可能来骗你们的！”
小姑娘被我妈的气势慑住，竟然吓得哭了起来。还是经理水深，出来连声说对不起，然后用各种甜言蜜语逗我妈乐。
其实手机只不过是壳摔开了，轻轻一按就已完全修好。我妈见问题不大，也就罢了，临走的时候扔下一句话：“要是有问题再来找你们，没问题你们也应该知道，我是有权找你们的。”不愧是我妈。
丙
朋友嘟嘟给自己的妈妈买了个手机，并办了一张“26卡”。但卡一直没有从母卡上拆下来。三天后她决定换成一张“66卡”，于是来到中国移动。发现卡中已经被扣掉了26块钱。
“我从来没用过，卡都没拆，怎么就收费了？”嘟嘟气了。
“我们是开通就收费。”营业员以极其可亲的表情说。
“可是我没用过怎么就开通了？”
“我们规定自购买后24小时内开通。”
“可是你们从来没跟我说过你们的规定。”嘟嘟完全没办法在对方的微笑下生气。
“我们一直都是这么规定的。”
“我不是你们的人，你们和我只能约定不能规定。”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嘟嘟，说起话来都深刻得很。
“对不起，我们一定向上面反映，以后有必要的话一定改进。”
“那我怎么办？”
“现在的规定就是这样的，我们的收费系统也是这样运行的，暂时改不了——感谢您提出的建议。”还是迷人的微笑。
算一算，如果嘟嘟想要回自己的26块，要和中国移动打官司，可能要花价值2600块的精力和接近260元的费用。气都没法气，嘟嘟只好回家。
如果维护权利的法律成本太高，那么法律中规定的权利就是一纸空文。这个凡是学法律的人似乎都应该知道，可惜真正认真考虑这一点的人不多。在这一现实下，人们要救济自己，就只能通过气势（如我妈）、赖皮（比如我）或者“关系”。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些似乎已经成了“习惯法”中的“审前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