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峰:请重新认识我们 ——从贵族到法官的英国最高法院大法官

葛峰:请重新认识我们 ——从贵族到法官的英国最高法院大法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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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赵蕾同学通读了本文的初稿并提出了宝贵的意见和建议,特在此致谢。

(2011年6月30日,彼岸观法,http://www.infzm.com/content/60948)

 

菲利普斯大法官每天早上六点骑单车去上班,科尔大法官讨厌酸制酵母,霍普大法官是英皇查理一世的法律顾问的后代,黑尔大法官经常在厨房为丈夫所作的 主菜配菜……当你在电视上看到这些英国最高法院大法官们的生活细节时,你一定以为自己在收看某个爆料大法官隐私的八卦节目。其实,你看到的是英国 最高法院与英国广播公司合作录制的名为《正义的缔造者:国土上的最高法院》的最高法院记录片中的一幕。在片中,你除了可以看到大法官们的生活片段之外,还 会看到4位大法官侃侃而谈,纵论司法的性质和部分重大案件的决策过程。这并不是近期唯一的一部有关最高法院的纪录片,最高法院还与另一个英国公共电视台合 作拍摄了名为《真实的故事:英国最高法院》的纪录片,片中的大法官们讨论了一系列对国家和民众有深远影响的案例。成立一年有余的英国最高法院正通过专题纪 录片展示其日常工作,以及在法律之外作为普通人的大法官们生活化的一面。最高法院院长菲利普斯勋爵说,希望纪录片可以成功的使公众认识和了解诸位大法官以 及新成立的最高法院。

 

2009年10月1日,新成立的英国最高法院没有继续在国会内办公,而是以议会广场西侧的米德尔塞克斯市政厅作为新的办公地点,这体现了其新的宪制 地位——最高法院不是立法机构的一部分,而是专职最高司法权的专门机构。根据2005年《宪政改革法案》,最高法院设立的目的是要使法院更平易近人,更公 开,使法官进入公众的视野,让公众明白无误的了解最高法院的功能与作用。在过去,由于大法官们兼任议员,又在国会内办公,人们常会误认为法官与议员的工作 并无差别,而现在的大法官们已经不再穿着传统的议员服饰,其称谓也从过去的“法律贵族(Law Lord)”变成了“大法官(Justice)”。因此, 如何使公众重新认识这些身份和地位发生了重大转变的大法官们的工作和使命,成为了最高法院目前的工作重心。

 

媒体报道和电视直播庭审无疑是帮助公众更好的了解大法官们的最佳方式。最高法院除了与主流媒体合作录制了有关最高法院的纪录片外,还在美国联邦最高 法院正为国会议员要求其直播庭审过程的议案而头疼之际,宣称英国的最高法院允许庭审过程的录影,并许可媒体在申请的前提下播出这些录影。这在英国历史上是 可是破天荒的举动,要知道,一直以来除了时任苏格兰最高法院院长的霍普大法官在苏格兰推行过有严格限制的庭审直播活动之外,英格兰和威尔士的法院是禁止录 音和录像的。但这还不够,今年5月份,在越来越多的公众和法律界人士希望最高法院直播庭审活动后不久,最高法院发布公告宣布自己与英国天空电视台合作建立 了最高法院电视台,从此,公众可以通过电视台的网站在线收看最高法院的庭审直播。

 

在最高法院成立以后,有人猜测说,独立于议会和政府的最高法院和卸除了议员身份的大法官会积极的推动法律的发展,打破既有的宪政平衡,有朝一日,将 会出现司法权凌驾于议会主权之上。面对人们猜测,大法官们主动作出了回应。廖柏嘉大法官在不同的场合强调法院是要更好的解释法律、保护人权,但法官不可违 背议会意志,突破现行法律规定,法院的使命依然是依法裁断案件,做一个“提醒者”,提醒议会的责任和立法的权力界限,议会主权仍然是不容挑战的。其余的大 法官们也纷纷表示人们猜测的情况不会发生,因为大法官们看重的是法律的稳定性、自身工作的延续性以及法院处理案件的能力。菲利普斯大法官认为,新任职的大 法官们只需保持自己从法律贵族时期就已拥有的胆识即可,无需增减,法院所需做的只是保障宪政的基本原则。黑尔大法官明确指出,法律没有变,案件结果更不会 因为大法官身份的变化而发生改变,法官们只是在更适宜的环境中继续从事与法律贵族们无异的工作。

 

通过以上的努力,大法官们已经逐渐摆脱了自己以往在人们心目中那种“藏匿于议会走廊尽头”的神秘的法律贵族形象,使公众重新认识了他们和他们的工 作,并逐渐使议会和公众确信他们并不会“高高在上”,以至于失去自己与社会的联系,大法官们一直在议会和民众的期待下坚定的守护这个国家的法治和人权。虽 然大法官们并不惧怕镜头聚焦并欢迎公众的关注,但是他们显然不希望自己被完全密集的曝光在公众视野中,正如菲利普斯大法官所言,“(我们)希望公众了解我 们,而不是使自己成为公众人物。”只是,由于最高法院工作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公众和媒体对新成立的最高法院和大法官们的兴趣又正在日益高涨,大法官们显然 需要认真考虑应对镁光灯的办法,使公众重新认识自己,却不会使自己与美国联邦最高法院的同行一样成为公共领域中个性分明或存在争议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