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的故事》从2002年断断续续一直写到2005年,到现在也没个结果,因为迄今最后一句话是2005年10月20日写的,所以现在都集中发在2005年10月20日,并且反着发,方便读者查看。
——Donnie 20060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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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您是云南人,请使用昆明方言阅读本帖,如果您不是,也请别灰心,小弟在帖子中对艰涩难懂的方言都用括号进行了解释,此外为了让昆明人找回用方言读的感觉,也为了让其他人感受文化氛围,在文章开头的部分,还有个别读音的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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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讲了嘛(话说),八十年代呢(通“的”)昆明北郊小坝附近,有个小娃娃名字叫子弹。子弹这(读zhi)个名字不是子弹他爹起(取)的(读ne),这个名字有一段来历:
当时,子弹还在上托儿所,走路都还有点儿(两个字连读dier)跟愣半倒(蹒跚、摇晃的意思)。有一天,他和另外几个小伙子在茅厕里撒尿(读sui)——那下子(读ha zi,时候的意思)撒尿主要不是为了撒尿,而是为了“翻墙”或者“比高”——所谓翻墙,就是站在有隔板的蹲坑上撒尿,看哪个能把尿翻过隔板到另一个蹲坑;所谓比高,就是看哪个在墙上留下尿痕的位置最高。子弹个(读guo)子小,所以一直都比不赢别个(读ge),在他们那一党里自然也就抬不起头来。
言归正传,头天子弹自己来撒尿的时候,又自然地练习起来,忽然一抖(哆嗦),竟然喷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所以,今天他才喊上其他人一起来比高。本来别人都不想来的,因为子弹从来都日侬(逊色的意思)得很,但是子弹保证说他的尿就像子弹一样,人家才来了。
可惜,关键时候,子弹的小弟弟特别不给面子,不管子弹咋个努力,也还是整不到头天那么高——从此,“子弹”就成了人家反讽他是个些儿些儿货(读xier xier huo,指“次品、赝品、档次差”等)的外号了。
连撒尿都比不过别人的子弹一直是被人家抹的巴头(比喻欺负)长大的,一直到四年级的一天。
这天,五年级的马泰——因为长得牛高马大,传说一个人同时甩翻过两个六年级的男生外加三个初一的女生(当时女生的力气一般比男生大一些),所以早就坐稳了学校里面头杆(老大)的位子,也一直被子弹们所敬畏——忽然来找子弹,而且样子还有点儿贼精(在这里是小心翼翼不愿声张的意思)。
“子弹,听说你爹妈都是医生?”
“恩。”受宠若惊的子弹有点儿紧张。
“我有件事情想问问你。”马泰尽量把粗糙的嗓门降到最低。
“哪,哪样事?”子弹越来越心虚,难道他要挨(找)我“借钱”?那可是有去无回呀!
“我……”马泰有点儿吞吞吐吐。子弹发现马泰的脸在慢慢变红,太阳穴上的青筋也开始涨起来——传说马泰要打架前脸就会有仿(像)这种样子,子弹的心扑扑地跳起来,还感觉自己的背上有点儿汗津津的。“我不敢了,老泰(马泰喜欢别人仿这种喊他),你莫(读mao)打我!”子弹终于忍不住和以前一样,抖鳞壳绽(战战兢兢)的说。
“我不打你,我为哪样要打你?”
“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传说要是老泰问你话的时候,你回答“认不得(不知道)”的话,那就会死呢更惨。
“你咯是(是否的意思)有毛病该(读gian,常见于疑问句末)!”马泰的声音变大了点。
“我……”子弹不敢说话,也不敢动,只好惶惑地看着马泰。
“我真有事情求你。你帮我去翻翻你爸爸妈妈的书,看看我是不是生病了。”马泰说。
“你,你咋个了?”
“我……”马泰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我最近晚上睡觉的时候老是会尿床,而且那个尿还有点儿滑TIA TIA(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字了,意思就是又滑又黏)的。”
“……”要是别人,子弹肯定会笑出声来,可在老泰面前,到了喉咙口的笑硬是着(这里是“给、被”的意思)他吞了回去(读ke)。
“呵呵,一定要帮我找找看,谢谢了。”老泰居然对着子弹谄媚地笑!子弹的虚荣心一下子得到满足。“好吧,我帮你找找看。”尽管他根本不知道咯(是否)找得到有关的书,还是答应了。
“莫(读mao)告诉别人,咯听见了!”带的(通“着”,读de)老泰的(读ne)一再嘱咐,子弹回了家。
子弹在家收(里头,里面的意思)翻箱倒柜了整整半天,还是没(读mou)找着有关尿床的书——原因很简单,子弹他爹妈的书都是些外国字,子弹根本瞧不懂。急得子弹想去死——要是老泰认得他找不着书,最起码会哈(“抢”,特指大孩子威逼小孩子财物的行为)他好几个米浆粑粑(一种以大米为原料的烙饼)。
“不行,咋个都要扯个朵朵(指编谎话敷衍了事)。”子弹决定了。
“子弹,咯找着了?”第二天一下课,马泰就来找子弹,而且手里还拎的一个饵块。
“哦,呵呵,我找着了,不过昨天还没来得及看我爹就回来了,今天我回去看,明天告诉你。”子弹赶忙说。
“谢谢谢谢,我就认得你不是崴货(次品,多用于形容人)。”马泰把饵块塞到子弹手里面就走了。
当天子弹回到家里,还是没找着书。开始真的着急起来。“咋个整?咋个整!”这个问题让他吃饭的时候差点噎着,妈妈问他整哪样了,他又不回答。惹得他妈差点就想给他两耳光(不要忘记,我们的故事发生在八十年代,那时候还没有家庭暴力这个词汇),不过终于还是忍住了。只是骂了他两句:“吃饭就吃饭,莫在那点磨皮擦痒的!……咯是又心痒毛抓的想去玩电子游戏了该?……我告诉你,先挨(把)作业做完才准玩……”
吃完饭后,子弹作业也莫得心肠做,嘴把叼着笔发呆。隔了一小下(读ha),咋个就睡着的(发第四声,是一个表完成时态的副词)了。在梦里收(里面),子弹被马泰揪的(通“着”)附领(指衬衣领以下,第二颗扣子以上的部分)准备刷巴头(打耳光),子弹用扳命(拼命)的力气才挣开,然后就往老师办公室NIA(没有对应的汉字,“nia”指撒腿就跑),哪不知(没想到,“知”发第二声)一推开门,所有老师都穿成挨(“和”)马泰一样的衣服,手上拿的(通“着”)圆规、三角板等等东西朝子弹围过来。等子弹再折过身的时候,看见全班同学都跟在马泰后面,挨(把)手上拿着的各种“魂斗罗”(八十年代风靡一时的一种电子游戏)里面的武器飞过来。子弹不断地被各种暗器飞着(即“击中”),眼看着自己的血(指电子游戏中标志完家生命力指数的指示条)马上就没得(“没有”,“没”读mou)了,子弹忍不住鬼喊辣叫(就是令人害怕地大叫)起来。
“啊——”
子弹他妈从厨房里冲过来,问子弹咋个(怎么)了。子弹说自己做梦,妈妈生气地说:“喊你写作业么(语气词)你睡觉,还发哪样(什么)梦冲(白日梦的意思,“冲”读四声)!”
子弹那天晚上倒是(指“反而”,“倒”读四声)再也没睡着,翻来覆去地想到底应该咋个挨马泰说。开始的时候他想问他妈——他妈正好是那个哪样(什么)尿外科的医生,但今天明显他妈已经因为他而气鼓实涨(形容生气的样子)的了,如果去(读ke)问,说不定妈妈兜兹鬼火起(指被某事情逗得发火)几大脚挝过来(“挝”指用脚踹,读zhua,二声),才划不着(划不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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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啦,昆明话《子弹的故事》——云南人直接听就行了: